光泽温润的日本轮岛漆器

本报驻日本特约记者王天晴近日，日本天皇夫妇访问英国，英国王室的招待晚宴以及双方互赠的礼物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。日本天皇夫妇带去的礼物中，有一只轮岛漆器盒，日本驻英国大使馆的相关负责人表示：“天皇赠送的轮岛漆器盒承载着对2024年‘能登半岛地震’受灾者的关怀之情。”轮岛漆器是日本重要的传统工艺品，不仅反映日本人在艺术方面的审美，更能体现当地人对传统生活的理解和传承。工艺与中国漆器相似漆器在日本历史悠久，工艺与中国漆器有相似之处，但发展轨迹并不相同。Japan一词在英语中就有“漆器”之意，足见漆器对这个国家的重要性。日本有多种特色漆器——和歌山县的纪州漆器、福岛县的会津漆器、石川县的轮岛漆器，等等。纪州漆器质朴、会津漆器时尚，轮岛漆器的特点则是光泽度高、纹样华丽。轮岛地区是漆器的重要故乡之一，其漆器生产历史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——位于能登半岛的三引遗址曾出土6800年前的漆器制品，轮岛平安时代（8世纪末到12世纪末）遗址釜屋谷B遗址也发掘出了漆制品。轮岛位于能登半岛北端，海运的发展帮助当地打开销售渠道，加上已有的陆路商道，轮岛漆器得以迅速流通到日本各地，并广受欢迎。随着漆器生产规模的扩大，当年管辖能登地区的加贺藩在当地颁布保护令，禁止砍伐漆树，同时大力鼓励种植。现代轮岛漆器的技术在江户时代前期（17世纪中期）基本定型，18世纪时，轮岛漆器的制作工序已和今天完全相同。18世纪初，轮岛人开发出在漆器上雕刻的技法，到了19世纪初，他们又从会津漆器那里学到了莳绘技法。1975年，轮岛漆器被指定为日本国家传统工艺品，在日本各地诸多漆器中较早得到认可，也被人们看作最具日本特色的纪念品之一。被国家认证后身价倍增在制作工序上，轮岛漆器的第一步是制作木器，也就是做出上漆前的器物原型。木器主要选用榉木等木材，木料在砍伐后需要放置两三年，直到完全干燥，然后进行切割和粗加工，打造出大致的形状。粗加工后，木器还需要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的时间进行熏烟干燥和自然干燥。充分干燥后，人们会使用特殊工具对其精加工，通过内外打磨等工序完成最终造型。接下来是涂底漆，这一步也是轮岛漆器的灵魂所在。根据日本相关规定，轮岛漆器的底漆必须使用如下技法：在木器上涂抹生漆后，在较为脆弱的地方覆上涂有漆的麻布或纱；在生漆中混合米汤和轮岛特有的硅藻土——一种被称为“地粉”的物质，然后在木器上进行反复涂抹。这道工序赋予轮岛漆器坚固的特性，底漆可以保证木器不易破损，布料为器物进行了加固，硅藻土更是提供了第三层保障。做好充分的加固、上底漆工作后，就是制作外涂层的步骤。人们从树上采集漆液，漆液经过过滤、去除杂质等步骤后被制成精制生漆。为了防止生漆褪色，还需进行加热和搅拌等处理。涂漆工序需在无尘房间进行，以确保漆器表面没有瑕疵。每年的6月到10月是天然漆的采集时间，每棵树能采集的漆液只有200克左右，因此制作一批漆器常常需要采集数百棵树。如果是素色的漆器，还要进行抛光、细心打磨，以使其呈现温润的光泽、优雅的颜色。轮岛漆器的装饰使用莳绘、沉金等特殊技法，完成装饰后的漆器俨然是一件美丽的艺术品。漆器不导热、自重轻、不易破损、手感润泽，非常适合日常使用。就在几十年前，轮岛漆器是普通百姓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用品。莳绘技术赋予了轮岛漆器超高的颜值，多道工序的加工过程又让它格外坚固，即使损坏了也能够修复。因此，轮岛漆器也是每家人代代相传的实用器物。不过，自从轮岛漆器得到国家认证，身价倍增。加上传统技艺的传承人越来越少，原材料越来越贵，轮岛漆器越来越珍贵，价格越来越高，难免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。受地震影响亟待恢复今年1月1日，能登半岛发生7.6级地震，轮岛市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。地震导致很多漆器工坊和店铺受损，生产中断。轮岛市著名观光地“轮岛早市”发生严重火灾，超过200栋房屋被烧毁，被称为“人间国宝”的重要漆器艺术传承人前史雄的住所兼工房就在轮岛早市附近。为了雕刻细腻的图案，他自制了很多凿子，而这些自制工具连同漆器所用的金粉铂粉以及珍爱的作品，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。为了让轮岛漆器制作尽快得到恢复，日本社会各界开展募捐，东京等城市的街头还出现售卖石川县传统艺术品的临时店铺。日本天皇夫妇探访灾区时，特意见了前史雄，希望借此唤起人们对漆器的关注。▲